渠岩喜欢用“保育”这个词来替换“建设”,以此来消解词汇中所包含的“破坏性”含义。
语言是具有色彩的,即使它本不具备明显的褒贬,却也会在谈及的瞬间触发想象,关联起印象。
当我们谈及“建设”的时候,你的头脑中会有怎样的画面?是拔地而起的高楼,焕然一新的街道,还是创立新的事业、萌发新的观念?这些似乎都蕴含着一个统一的含义——产生一些肉眼可见的改变。
但在青田,“建设”也有了别的模样。
青田是广东省佛山市顺德区的一个普通乡村,艺术家渠岩在这里进行了长达7年的乡村建设实践。用一种他认为更加温和、更富有人情味儿的方式,诉诸艺术来建设乡村。
也正因如此,他更喜欢用“保育”这个词来替换“建设”,以此来消解词汇中所包含的“破坏性”含义。不同于改造的大刀阔斧,也不只追求开发的利润,他试图找寻“中国乡村建设的第三条路径”。
如今,现代化与城镇化的进程势不可挡,“建设”的大潮滚滚向前,促使我们思考,未来我们还需不需要乡村?我们需要一个什么样的乡村?
渠岩用实践,尝试回答。
青田村。
“我们对于乡村的价值判断出现了很大偏差”
去年11月2日,渠岩发了一条朋友圈,记录他在粤北乡村考察时的见闻。一组九宫格的照片很是显眼,照片里都是改造后的乡村民居,统一的青灰色砖瓦屋顶,粉刷一新的白色墙面最为醒目,映衬着灰蒙蒙的天空,整齐划一,却也略显沉闷。
他自评道:建设性破坏,就知道刷大白。
谈及眼下看似热热闹闹的“乡村建设”,渠岩的眉毛拧成了一团。
在他看来,眼下一些围绕乡村所开展的“建设”,带来的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破坏:从古代延续至今的村落形态和传统民居在一股股火热的建设中迅速消失,乡村变得更像城市;一批又一批的经营者将乡村视为新的淘金热土,纷纷进驻,村子里游人如织,却不见原住村民;在当下,乡村被反复言说,被更多提及,却愈发面目模糊……在同乡村十余年的互动里,渠岩曾不止一次直面这种“消逝”。
回顾渠岩早年的人生轨迹,“在徐州的市区里长大”“赴欧洲游学工作”“一名前卫艺术家”,这些都让人很难将他同乡村联系起来。
至于为什么接近乡村,他自己解释说:“是出于一个当代艺术家的批判性。”渠岩反复强调要把自己同那些以乡村为创作题材的艺术家们区别开来。于他而言,乡村不是一个纯粹的创作语境,选择介入乡村,也并不仅仅是留下一张画作、拍摄一张照片。
当前中国所面临的诸多社会问题都在乡村有着最为集中的体现,深入乡村就是深入到真正的底层现实,为中国社会所面临的共同问题寻找症结之所在。
为此,从2005年开始,他背着摄像机,辗转于山西等地的乡村,用镜头瞄准社会问题,先后完成了《权力空间》《信仰空间》《生命空间》等一系列摄影作品。
在这期间,渠岩来到了山西太行山深处的村庄——许村。这是一个位于山西省和顺县东部的小乡村,平均海拔约1300米,一年的无霜期比较短,受当地自然环境的制约,村民们只能靠卖核桃、玉米等农产品获得微薄的收入,维持生计。越来越多的村民选择外出打工,留下来的也大多是老人和孩子,许村和当时中国许多乡村一样在沉默中走向衰落。
然而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乡村,却让渠岩感到兴奋。距离和顺县城大约27公里的路程,许村保留了较为完整的古村落建筑形态和礼俗文化脉络。村落的古朴风貌、文化韵味刺激着渠岩的感官,仿佛这就是他一直寻找的理想家园。那时候还没有“乡村建设”这个明确的概念,但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儿什么。
在完成许村的建设规划之前,渠岩进行了为期一年的调研,不曾想到,一次普通的村民访谈,让他的心震动了。
“你为什么离开这里?”渠岩问村民。
“省里的专家来过了,我的房子没有文物价值。”
“可这是你的家呀。”
“没有文物价值的话,就等着拆迁了。”
如果一个村落没有文物价值,那它就只能被拆掉吗?渠岩不禁疑问。
“这显然存在问题,表明我们对于乡村的价值判断出现了很大的偏差。中国的乡村绝不能用单纯的文物价值去衡量,乡村是村民居住生活的家园,也是所有中国人的精神园地,乡村的价值是家园的价值,是文明的价值。”
一次普通的谈话,启发渠岩找到了自己开展“艺术乡建”的价值原点。在之后围绕自己的乡村建设实践,他提炼出了许多概念和理论,其中贯穿始终的一条线索就是要回归与重塑乡村的家园价值。
渠岩觉得,由于对乡村价值判断的偏差,太多对于乡村的改造和建设从表面上制造了欣欣向荣的村落景观,也似乎立竿见影地改变了乡村“落后”的面貌,可这样的乡村缺少了灵魂,原本活跃于乡土的多元文化生态以及蕴含于村民日常生活中的微妙美感,都湮灭于同质化的设计规划和千篇一律的宏大审美之中。
这样我们就陷入一个悖论:“只要一言说乡村,乡村就立刻渐行渐远;只要一介入乡村,我们就开始远离乡村。”
艺术家和许村的村民们在一起。
“每个乡村的‘药方’都不一样”
每年的夏天一到,王雪云就开始想念许村。作为渠岩的助手,她曾参加过三次许村国际艺术节。用她的话来说,在那短短的半个月里,许村就像一个“乌托邦”。
从2011年开始,许村国际艺术节每两年举办一次,已经成功举办5届。先后有100多个国家的艺术家们来到许村,艺术家们和村民同吃同住,打成一片。艺术家和村民之间,艺术家之间,交流时刻都在发生。
在许村有一个中心广场,人们称它是乡村版的“798广场”,周边有几家酒吧与餐厅,店门前的几张阳伞下,艺术家们和村民围坐在一处,创作的灵感或许就在一次闲聊中迸发。
在许村小学,有志愿者正带领着村里的孩子学习英语字母,老师躺在地上,让孩子们触摸自己的身体,引导孩子们用触摸的方式去感知这个字母的意义。
艺术家的多彩活动也让一些曾经生长活跃于这片土地上的民间习俗、传统文化重新复活。夜幕时分,许村的小土炉里热气升腾,一场红红火火的“打铁花”表演正要进行。村民们用木板将滚烫的铁水飞速击打至天空,刹那间,数不清的火花凌空炸裂,似金蛇狂舞,似火树银花,最后如点点流星坠落在地面。
文化艺术的深度介入就像是给许村注射了“复苏剂”,一些改变逐步发生。
渠岩相信,艺术能沟通人们的情感,用一种无声无息、温暖平和的方式建立联系。在许村艺术节这个特定环境下,孩子和大人、外来人和当地人、基层干部和艺术家都以文化艺术为媒介实现融洽的沟通。
伴随艺术乡村建设实践的深入,一些连带的价值也被激发出来,一同回报给乡村。当艺术节闭幕,艺术家们所创作的作品将被无偿赠送,永久地留在许村,成为当地宝贵的文化资源。期间,大量艺术家和游客汇聚乡村,为村民发展农家乐经济创造了条件,客观上拉动了乡村经济的发展。
许村艺术节成为村民认识世界的新窗口,也让他们重新认识了自己的家乡。当地村民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家乡火了,自己也实实在在地获得了实惠,自然而然地生发出对于家乡更多的自豪感与归属感,更大程度地承认许村作为家园的价值。这也正是渠岩所追求的。
十余年的时间里,艺术节成为了专属许村的节日,走进了村民们的心。渠岩说:“如今,村民们说许村有两个节,一个是春节,另一个就是艺术节。”
如果说渠岩在许村开展的艺术乡村建设是将当代艺术与许村当地的文化传统相融合,碰撞创新出一种新的文化来强势激活乡村,而他在青田的实践则更像是一场温柔的细雨,在潜移默化中运用艺术来活化乡村。
青田村位于广东省佛山市顺德区杏坛镇的西北,是龙潭村下属的一个自然村,也就是生产小组。这个质朴的小乡村从明朝建村开始,已经走过了400多个春秋。村子被水系环抱,周边都是一块块分割整齐,如棋盘格般散落的水田。这些水田受到保护,不用于工业开发,这使得青田村虽然地处经济发达的顺德区,却在工业化与城市化的浪潮中存留,保留了岭南水乡的基本风貌。
初次来到青田,最大的感受就是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建设”的痕迹。
一进村口,首先闯入视线的就是几棵需要多人环抱的大榕树,晌午的阳光被深绿色的树冠分割,在石板桥上投射下细碎的光影。穿过石桥就是百米长的千石长街。
沿着长街漫步,南边就是一处开阔的荷塘,4000多平方米,有大半个足球场的大小。时值九月末,盛夏的余威犹在,塘内的荷花一半盛放,一半已是残荷,驳杂交错,自在生长。北侧则坐落着修缮后的关帝庙、酒亭、青藜书院、传经家塾……
长街连通九条小巷,翻身拐入,巷子狭窄,只容一人通过,两侧都是村民的住房,有青砖红瓦的岭南民居,也有贴着瓷砖外墙的新修小楼。几乎每家门口的一侧都供有“天官赐福”“门官土地福神”等。小巷内总不见人影,只有门边神龛内还未燃尽的香火,传达出生活的气息。
平日的青田很静,长街上少有行人,更鲜有游客,大约10米宽的街道显得宽敞而宁静。午后,荷塘边上有几位老人在榕树下摇着蒲扇,纳凉闲聊,一只黄狗趴在对面,同你远远对视。“小桥流水人家”,整个青田就像是一张徐徐展开的古朴水墨画。
深入青田才会发现,渠岩和他的团队所带给青田的改变寓于点滴之间。
曾经的长街不似如今这般平坦开阔,地面凹凸不平,排水不畅。渠岩带领着他的团队和村民们铺设排污管道,重新平整路面,长街没有变成宽阔的柏油路,1700多块白石铺砌成了青田独具特色的风景。
村中的两个书院始建于清末,后因年久失修而逐渐废弃。渠岩本着“修旧如旧”的建设理念,保留原本的石材和青砖,在尽可能还原建筑外观的前提下进行了重修,就有了现在的青藜书院和传经家塾。
原本的青藜书院兼具祠堂的功能,大厅正中供奉着祖先,节日里村民会来这里祭祖,结婚时会到这里“上大字”(顺德传统婚俗里,男子从出生到结婚前有姓名但无字,直至结婚时再起一名谓之“字”。大婚当日清晨福人将刻有新郎“字”的红色字架挂起意为“上大字”)。重修时,渠岩主张在尊重青田当地文化礼俗的前提下进行空间的改造与活化。他特意保留了这一功能,只将偏房改造为村民的公共活动空间。
传经家塾也参照同样的思路,正厅保留祠堂的功能,北边较大的房间被改造为青田图书馆,供村民阅读学习。采访进行期间的周末,就有广州美术学院的老师带着村里的孩子们在青田图书馆里学习画竹子。
“如果说你来到青田,发现它似乎没什么改变,这恰恰是我想要的效果。”在建设青田的过程中,渠岩采用了一种不同于过往的介入方式,他称之为“去艺术化”。
许村与青田,一南一北两个村庄,两种十分不同的乡村建设方式。“中国的乡村都不一样,你不能完全用一样的方式,就如同中医看病,望闻问切,对症下药。每个乡村的‘药方’都不一样,要建立在它自身的文化传统之上。”渠岩如是说。
关于青田村烧奔塔活动预算与承建者的公告。农民日报·中国农网记者倪杨金子 摄
“如果你不能触动文化,那你什么也无法触动”
“艺术乡建是一种社会行动,如果你不能触动文化,那你什么也无法触动。”修缮乡村建筑,改变村容村貌,从事乡村经营开发,维护与发掘的是乡村的显性价值,而乡村礼俗传统的复归,道德秩序的重建是对乡村隐性价值的激活。渠岩想做些触动根本的事儿。
行走在长街,一张红底黑字的公告格外引人关注,公告的主要内容是为了对青田村烧奔塔活动的预算与承建者进行公示,同时号召村民参与到建造活动之中。
烧奔塔是一种流行于顺德一带的中秋民俗活动。中秋当天,村民们会跳下河道,从河底挖出塘泥,用淤泥和红砖砌成砖塔。傍晚时分,村民们会在砖塔中点燃柴禾,火苗越烧越高,象征着村民红红火火的好日子。
不仅是祈求来年万事吉祥,青田的烧奔塔活动还有别的文化意义。村民刘瑞庆向渠岩讲述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之前,建筑砖塔的淤泥原本应由村中的青少年潜入河塘挖出。中秋时节,天气转凉,河水的温度也有所下降,此时下河挖泥是对他们身体与心智的双重磨练。经历这样的考验,他们向大家证明了自己已经长大成人,在青田,烧奔塔的活动也是村中青少年的“成人礼”。
随着越来越多的青年人离开乡村,到周边城镇打工,青田不可避免地也面临“空心化”的危机。少了年轻人的参与,这个活动原本的文化内涵慢慢消失。
在青田的烧奔塔活动中重现成人礼仪,为复活青田的传统礼俗,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契机。
几经波折,多方筹备,2018年的9月15日,一个艳阳高照的下午,13名18岁的杏坛本土少年身着统一的中式服装,下到青田荷花塘对面的河涌,为即将到来的烧奔塔活动挖塘泥。男孩子下水铲泥,女孩子也扎身水中扶泥、传递、收集。经历困难,学会承担,成为他们成长历程中生动的一课。
2018年的中秋节终于到了,村头的广场上已经耸立起巨大的奔塔,一切就绪。晚饭后的广场上人头攒动,少年们在家长的陪同下来到现场,参加“成人礼”仪式。仪式开始,少年们依次上台,一同宣读誓词,宣告自己成年。
渠岩和青田村民一起烧奔塔。
点火仪式将活动推向了高潮。奔塔内的柴火迅速燃烧,火苗越攀越高,瞬时喷向天空,将夜空照亮了。在这个团圆的节日里,烧奔塔的活动把村民们凝聚在一起,青田村焕发出久违的活力。
渠岩反复强调:“艺术是媒介,最终的目的在于唤起在地的文化。”烧奔塔活动中重新引入成人礼仪式助力青田礼俗文化的复活;在“龙母诞”(农历五月初八是传说中龙母的诞辰。当地民众会在这期间举行祈福朝拜、彩龙竞渡等民俗活动,以此感恩龙母,祈祷来年风调雨顺)上建造艺术龙舟,唤醒村民对于水的认知;《一口口水》的行为表演促使村民直面河水污染的问题……用艺术恢复青田的乡村文明,渠岩做了很多努力。
尊重青田的地方性知识,追寻青田文化脉络中的线索,结合自身在青田的艺术建设实践,渠岩总结和建构起了“青田范式”,尝试为当今中国乡村文明的复兴找寻路径。
青田范式中包含着九种关系,包括“人与神的关系”“人与环境的关系”“人与人的关系”“人与家的关系”“人与农作的关系”等等,这些关系都可以在青田寻找到清晰的历史线索和文化遗存,形成了一个相对完整和富有活力的乡村样貌。这其中的每一种关系都成为一条基础的脉络,为具体的乡村建设实践提供方向。
“乡建的旨归始终是还村民一个幸福的家园”
曾经有人问渠岩:“你一年能做多少个乡建项目?”
他说:“我10年才做了一个半,现在也没有做完。你能做多少?”
那人回答:“一手交钱一手给图纸,我可以做100个。”
10年时间,两个案例,仍在进行中,看似不太划算,但渠岩的回答平静而坚定:“有些东西是底线,是绝对不能妥协的,我仍会坚持我的理想去做。很多人问我,你们的乡村建设现在做得不错,但可以做多久呢?我总会回答,每一次开始我都已经想好了,当作明天就会失败。”
把每一次开始都当作明天就失败,就是将过程看得比结果更重要,即使是失败的经验依然可以进入历史,留给后人。他希望从文化意义上给这个时代的乡村建设打个样,而许村与青田就是两个难得的文化样本。
2015年的冬天,渠岩应邀来到顺德区的乡村考察,北水、逢简、龙潭、古朗,一连转了几个村子,他忍不住摇头。这些乡村有的人去屋空,空心化严重,有的遭遇无节制的商业开发,有的遭遇工厂入侵,传统的乡村一点点消逝。
当时担任顺德区杏坛镇宣传文体办公室副主任的刘伟杰陪同考察,看出了他的失落,问他:“渠老师你到底想看什么样的村子?”
“我想抢救一个你们都看不上的村子,一个在你们眼里毫无价值的村子。”渠岩半开玩笑地答道。
最后,刘伟杰带他回到了自己的家乡,那个在别人眼中破旧落后的青田村。
不想急功近利地搞开发,不想把乡村当作需要治理的对象,坚持用自己理想的方式建设青田。“正是不想要一个结果,反而能慢慢地感动别人,影响别人,能一做就是十几年。”
初入青田,村民们看待渠岩多少也带着怀疑和警惕,担心他来青田是做商业开发的,抢夺自己的土地。为了真正了解青田的在地文化,消除村民的疑虑,渠岩同他的团队一起在青田进行了为期一年的访问调查,耐心诚恳地向村民解释自己将要在青田做什么,了解村民的诉求,解答村民的疑问。慢慢地,越来越多的村民相信他们没有功利的目的,愿意给予他们更多的信任与支持。
“我曾经听过瑞哥(一位村民)的老婆说过这样一句话,她说渠老师是好人。对我来说,这是最高的评价。”渠岩笑道。
拒绝单一地采用治理或开发的方法建设乡村是渠岩的坚持,他将艺术视为乡村建设的第三条路径。道路需要坚守,而乡村的复杂现实使得通往道路的每一步都存在着不断的协商与妥协。经过反复的实践,渠岩总结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工作方法——多主体联动。
在乡村建设的各类实践中,往往涉及多个主体:村民、新乡贤、当地政府、艺术家等。只有平衡好各主体间的利益、观点,各个主体共同发力才能更好地推进艺术乡建。
在一次次沟通合作,共同努力下,青田发生了很多变化,不仅是村容村貌,村民的心态也在发生转变。2019年12月的一天,渠岩正带领学生在青田乡村建设展览馆布展,有位青田的小伙兴奋地走进来:“渠老师,我要让我堂姐来青田看看,她从没来过青田。她在澳门,是位很优秀的画家,我要让她来青田画画。”渠岩有意问他:“你们关系这么好,为什么她一直没来青田看望你?”小伙不好意思地说:“以前青田太穷了,破破烂烂的有什么好看的啊。”
“如果我们不从家园感和尊严感来确证乡村价值,尊重村民的自信与尊严,仅仅靠大拆大建来振兴乡村,收到的效果也会微乎其微,甚至适得其反。”对于渠岩来说,乡建的旨归始终是还村民一个幸福的家园。
作者:农名日报·中国农网记者 倪杨金子
(本文图片除署名外均为受访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