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周来,东莞已连续出台了7个涉及农村改革发展的文件,包括今日公布文件在内共有8个相关文件在审批或征求意见中。
这是近年来东莞出台农村发展政策规格最高、频次最密、力度最大的一次。
今年3月6日,在全国两会广东代表团分组审议上,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广东省委书记汪洋谈及村(社区)集体经济发展问题时说:“靠借债分红,不愿意忍受转型的阵痛,不下决心转型,再这样发展下去,有些村可能会变成东莞的‘希腊’。”
此轮东莞密集出台农村改革政策表明,破解集体经济“希腊化”的思路从过去的“管蛋糕”转向“做蛋糕”,加快集体经济转型升级、实现农村可持续科学发展成为改革的核心理念。这种转变直接关系东莞转型升级的前途。而东莞村组两级集体总资产占全省同类资产三分之一,新一轮改革将对全省产生不可忽视的影响。
“希腊化”危险并非只有分红
面对“希腊化”的危险,此前舆论最关心的是“借债分红”。
2011年,东莞按章程应分配个人股东分红22.2亿元,实际分配36亿元,占到同期村组集体开支的21.77%,其中13.8亿元属于超分配。同期,村组两级集体总收入增长2.26%,分红支出却增长5.23%。
东莞市委党校经济教研室主任李秋阳说,分红本应根据收入状况有增有减,可一些地方在意识中和行动中,把分红看作固定化的“福利”,只能升,不能降,至少也要平。
分红在集体经济开支蛋糕中切掉了一大块。
但“希腊化”的危险不仅仅来自分红。
在麻涌镇某村,某股份经济合作社(组级经济组织)去年累计收入为860余万。全年收入在扣除经营支出后,全部用于了收益分配,其中仅村民的教育、治安、环卫、社保等福利费支出就达190余万。而该经合社所在的股份经济联合社去年收入37万余元,支出超过229万元,其中单是管理费用支出就达到了223万元。今年前7个月,该经联社累计收入超过了400万。但是,累计支出近210万,几乎达到了去年全年水平。
根据东莞市相关部门的调查显示,村组两级集体经济支出主要用于非生产性支出,其占总支出比重达68%。
开支大幅增长,但传统物业租赁经济为主的村组经济增速却一直没有恢复到2005年前的水平,去年集体资产收益率甚至低于同期银行贷款利率。这意味着某些村组可能连贷款利息都难以负担。
对这种情况东莞并非没有警惕,其实近年来东莞就陆续出台过若干政策,但在实际执行过程中,受各种因素影响,“节支”效果并没有预期的好。
“管蛋糕”到“做蛋糕模”
东莞市副市长梁国英说:“农村集体经济是东莞的‘命根子’。”全市三分之二的人口和工业企业都集中在村组。
农村集体经济决定了东莞转型升级的成败,而东莞转型升级又被视为广东科学发展的标志。可见,东莞农村集体经济改革对全省的影响不可忽视。
一位长期关注东莞农村集体经济发展的人士说,关注“举债分红”固然重要,但更要注意汪洋书记讲话中另外两句话:“不愿意忍受转型的阵痛,不下决心转型”。这是给东莞集体经济发展开出了“药方”——下决心转型升级。
东莞市相关部门负责人说,此次东莞出台系列政策的精髓在“发展”,为村组转型提供具体的升级路径。比如借力“三旧”改造,发展村级楼宇经济;引入信托转型投资经济;农村第三产业变身“产业服务区”等。
东莞已经有一批成功的经验。如东坑镇提出“产业服务区计划”,计划对全镇出租屋统筹规划,“改造及新建”30万平方米的“员工生活小区”,将该镇超过85%的工厂员工从“上下班不离厂”的单调生活中“解放”出来。全市已有数十个经济合作社参与信托投资计划,总额超过3亿元,每年都能获得高于同期银行贷款基准利率的稳定收益回报。
此轮改革表明,东莞集体思路已经从“管蛋糕”转向“做蛋糕”,而且是“做蛋糕模”。“做蛋糕模”意味着不仅要帮助村组将蛋糕做大,还要告诉村组怎么样能把蛋糕做大,让“做蛋糕”的徒弟能出师,换而言之,要让村组产生转型升级的持久原动力。
新一轮城市化进程的开端
从卖地到金融投资,从出租厂房到发展楼宇经济,从收取加工贸易企业的“工缴费”到发展中高端服务业等第三产业,这一系列政策将彻底改变东莞农村面貌。中山大学教授、东莞市特约研究员林江说,这次综合改革将是东莞新一轮城市化的开端。
李秋阳认为,东莞新一轮城市化有着不同于其他城市的特点。一是东莞是在已有工业产业基础上的城市化。在产业结构和质量上是实现工业产业高级化,同时大力发展现代服务业等第三产业。而不是从农业向工业转变。二是这轮城市化不是通过农民进城而集中在某一个或几个中心地区,而是全市范围的城市化。东莞32个镇街均属于全国千强镇,都具有相应的城市基础,因此东莞现在每个村都可以成为城市的一部分。
但他也提出,东莞目前体制机制改革还有空间,比如村委会、村小组依然是农村管理概念。在村民收入上,不能一直将土地分红作为主要收入来源,应当促进村民向工商业就业转变。同时在市民意识的培养上可能还需要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林江也表示,此轮改革东莞以产业转型带动城市化,同时,通过村组发展城市型经济将村民就地转化成城市居民,是一条新型城市化路径。他认为,东莞5年由市镇两级财政投入80亿元承接基层公共管理服务,推动失地农民就业特别是在服务业等第三产业就业。“如果财力可以承担,这种城市化经验值得其他城市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