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夺命暴雨后的筵席与思考

   2012-08-25 19410

  暴雨夜
  暴雨令他们几位放松下来,可以与我安心深谈。
  “京漂”之夜,我们吃的都是“在河上”餐厅最拿手的湖北土家菜。
  依北京的消费,这里的价格实在是很低廉的,但同桌的“京漂”们都还是说有点贵了,纷纷要我划去价高的几道。
  餐前唠嗑,我再三说明,这顿饭别无他意,只是一顿工作餐,也可算是谢师宴——作为中国改革史的观察者,我需要他们这样的老师,为我讲授最重要的一课:中国改革正在发生什么,以及他们的感受与感悟。
  5人中,网名“米酒先生”的小邓,寸头、拖鞋、汗衫、短裤,一副北京胡同串子的装扮,却是湖南永州人。他曾在南方做过房地产企划,见过市面更见过钱,最后却选择了在北京做米酒,依靠家传的手艺,再靠自己的创新,比如把法国玫瑰加入米酒。4年下来,这位“京漂民工”的米酒,虽然包装极为简单,却价格不菲,每斤上百元,在北京的白领和金领、尤其女性中成了一种时尚潮流,甚至打进了某500强公司的内部福利清单。我们在微博上“互粉”多年,他对我的改革史研究非常关注,并且颇有独到的见解,去年还专门在他的客户群中帮我组织了一次读书会,其米酒外观之简陋与客户群之高端,反差极大,令我大跌眼镜。
  “米酒先生”的两个姐姐,一个嫁在湖南老家,一个嫁在河北石家庄,走南闯北,也是见惯了人情和世态,如今都在北京帮助弟弟创业。她们以女性的细腻,观察和见证了农村基层改革的不少细微之处。
  邓家三姊弟之外,还有一位从事快递的董师傅,山东人,在东北长大。他在北京干了多年快递员后,成为某快递品牌的地段代理,对“辖区”内的机关、企业和居民小区门儿清,生意忙得连初中刚毕业的儿子也从老家来京助阵——儿子本是想到京读书的,在京后发现上学门槛太高,暂时搁浅了。董师傅说,他的一个快递兄弟,在三轮车上刷的标语就是:“少壮不努力,老大送快递”。这令他很是感慨,希望儿子能体验到快递的艰辛,努力读书。董师傅对都市最为了解的领域,是电子商务,多年来的快递经验,令他亲历了网商的崛起,对这个领域他的见解虽然还比不上马云,但或许更为具体而微。这天如果不是下暴雨,董师傅还真没时间来吃饭——他的“辖区”内,仅某个在家办公的网商,每天的发货量就至少在500单以上。
  还有位从事运输的朱师傅,陕西人,来自革命老区,却在红色首都开“黑车”。他一般只接些送货的活儿,偶尔也接些送人的活儿,车虽“黑”,经营得却很红火,因为多年的诚信运营,收获了不少回头客,政府也往往手下留情,只要你不在市内拉客,一般也不干涉。朱师傅全家上阵,起早贪黑的,居然已经购置了两辆车,一辆是金杯,另一辆是依维柯。他的小孩则在北京上了学,他说这令他很意外,因此而对首都充满了感激和亲切。尽管为了省钱,他们全家只能在西四环外租房,好在有车,来去倒也方便。同样地,如果不是暴雨,他要来吃这顿饭的话,车钱的“营收”会大大受损。
  暴雨令他们几位放松下来,可以与我安心深谈,而同样的因为暴雨阻隔了交通,已经约定的一位卖米的兄弟和几位已经跻身白领的“高级农民工”,都无法到来,也是一大遗憾。
  他们5位加上搜狐的一位朋友及“在河上”的年轻女老板,7位“京漂”与我这个“澳漂”一道,伴着窗外的倾盆大雨,尝湖北土家菜,品法国玫瑰米酒,相谈甚欢。我们当时并不知道,就在窗外,这个首都正在成为真正的“京漂”,一个“看海”的新所在。
  秀?
  在饭局满天飞的中国都市,农民和农民工似乎是绝缘的。
  与农民工们一起吃饭,对我来说,当然并非第一次。
  无论父系还是母系,祖辈那一代都是农民,区别也只在于我爷爷是浙南大山里的“贫农”,而我外公则是浙中盆地上的“地主”——所谓地主,无非是有地的农民而已,因此,我家至今也是“谈笑有乡贤,往来多农民”。
  与农民吃饭,客套是自始至终的一道“主菜”。旧时江南民穷,很多地方的农民在春节虽都备了鸡鸭鱼肉,却往往只烧到半熟,绝对不能真吃,也吃不得,有客来了拿出来摆台面,如同当下的很多政绩工程一样,看看而已。
  大学毕业后进机关的头一年,我在海边某乡镇蹲点,发现中午的食堂伙食中,天天有螃蟹。我起初还以为这里靠海,螃蟹许是不值钱,机关食堂多做些,大家爱吃。后来到菜场看看,才知道螃蟹在此地也是奢侈品。而等到了村寨中,在农民家搭伙吃饭,才发现这里尽管是鱼米之乡,农民们也还是吃点咸菜下米饭,那碗肉也是单独为我们才加的——我们搭伙支付的伙食费,一天的标准就够他们吃一周了,所以家家户户都欢迎我们去搭伙,而我们一般总是只能搭伙在村支书或者妇女主任家中。那时与农民吃饭,确切地说,其实也只是与农村干部吃饭,不过,村干部与普通农民的区别,估计就如同“富农”与“贫农”的区别,并不十分显著。
  不同的人群,在舌尖上感悟到的中国,是完全不同的,绝不可能是同一个。从乡镇干部这一层,中国农村的舌尖体验才出现了本质上的飞跃,有了超越个体支付能力的吃饭资本。在我长达10年的体制内生活中,即便在抗洪救灾的危机时刻,乡镇干部也往往能整出个酒席来,慰问和自我慰问相结合,并且以自我慰问为主。体制内的各级官员,与农民吃饭的极限距离,也如我那般,只是与村干部吃到一口锅中而已。在每年天价般的公费吃喝中,当然都是为了“沟通”,但是这种“沟通”中,有多少是为了真正与农民沟通呢?
  在饭局满天飞的中国都市,农民和农民工似乎是绝缘的。当“请农民工吃顿饭”的倡议发出后,首先遭遇的并非仅仅是欢迎,而是伴随着强烈的质疑。最初的网络舆论,不少人都质疑倡议者在作秀,即便当这一活动得到了极大响应后,这种质疑依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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